远古海狸

于是转身向饭碗走去

【FB/暗巷组】神奇蘑菇在哪里

SLO10的无料,发完啦终于没有糊墙


-Fantastic Credence and where to find him

 


-

魔法很神奇。

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就比如魔法再怎么神奇,它好像也不能反物理定律,这是巫师界长久以来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

Graves靠在躺椅上看文件,一抬眼,就瞄见他卧室那扇厚重的桃心木门的把手在慢慢地往下旋,同时发出喀拉喀拉的轻响,像是被一万只动物围着啃一般。

他被从Grindelwald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休养,虽然主席没有一脚把他踢回老宅坟头儿里去,但还是给他放了长假,无上限还带薪的那种。

同时,他那些好心且热情过度的同事还以“你现在还不安全”位理由,把他的房子里里外外拿魔法堆了个罩子出来。大概是因为平时谁都打不过这位安全部长,现在终于逮到了个机会能够护着他了,顿时让人感觉十分有成就感。

就比如眼前这扇门,起码被施了十几道防护咒,硬生生地让感觉门板都厚了一层。换句话说,欧洲大魔王能掀翻半个纽约城,他也打不开这扇门。

然而它的锁现在还是慢悠悠地被撬开了,咯吱一声,门板打开,Graves顿时觉得头疼无比。他看见一个竹节虫一样的绿色动物嗖的一下钻了出来,两秒钟后,后面跟着的人也走进来了,高个儿,穿了件灰扑扑的褐色短夹克,带着个鸭舌帽,手里还捧着一个拿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

家养小精灵如临大敌,Graves做了个手势让它淡定,先出去一会儿——它不情不愿地瞟了一眼主人又瞪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谁?”

带帽子的青年把鸭舌檐儿压得更低了一点儿,哑着嗓子说:“送快递的。”

“……我看也是。”

然后它就推着小车嘟嘟囔囔地出去了,留着房间里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尴尬了半天,Graves才指了指房间里的另一张椅子示意来者坐下:“你怎么穿成这德行了?”

哪怕是带伤休养,Graves在家里也依然是一副仿佛随时能去开年度大会的模样,只不过西服换成了灰色的棉袍,头发还是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要不是看得出来鬓边明显的白了一点,放假放成这个样子绝对欠扁。

Newt摘下帽子,把箱子平平稳稳地搁在床上,那只护树罗锅马上就溜达过去把箱子外面的牛皮纸割开,露出里面深棕色的皮面儿来,Graves认得它,也很清楚地知道这玩意打开之后比起潘多拉魔盒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要质疑我的穿衣品味。”Newt缅怀了一下他那些围巾针织衫长风衣:“你这是公寓吗,他们看你看得比Grindelwald还严实,我混进来还得抱个隐形兽。”

Graves挥挥手表示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Newt现在没回英国呆在这里,还特意过来找自己一趟肯定是有事要说,而且必然是要事。但是对方不直说,他也暂且按兵不动。

说起来他们俩虽然都是近期这件事的中心人物,但彼此好像还真没见过面,Newt没跟真的安全部长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你对这件事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你拿箱子放了个动物园在纽约,Grindelwald披着我的皮招摇撞骗要找默然者,最后都被抓了。”厚厚一叠档案从Graves手里飞到了Newt面前,还自己一页一页地翻着,上面赫然有一堆羽毛笔圈点批注的痕迹,表明即使放假他也是在心系工作的:“都是官方的记录,细节不太清楚。”

Newt立马露出了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比如?”

“比如我的皮上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呃……用魔杖抽我,Mr. Graves,再上次是你判了我和Tina死刑。”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秒,都觉得应该再换个话题。

Graves把目光落在了Newt的那个手提箱上,没说话,后者犹豫了一下,无声地咧了咧嘴。

这就是要说正事的模样了,Graves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状。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但是走之前有一个问题我一定问你。”酝酿了半天感情,最后Newt一开口,声音却是又轻又稳:“你之前,认不认识Credence?”

话音刚落,那个手提箱的锁扣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了一下,发出咔的一声,Graves一直觉得自己有点皮毛过敏,顿时都想撩起睡袍掏魔杖了。

Newt现在想呲牙——大事不妙啊,他把箱子盖摁回去,又正色道:“我说的不是看资料的那种认识,是真的,认识他。”

Graves的神色没变,连给自己倒咖啡的时候手都没抖,但那滚烫的棕色液体还是溅出来了一点,谁都没提这事。他沉默了一下,那模样却又不像是在思考:“认识。”

“怎么个认识法?”

“……一般认识。”

咵嚓。

“所以呢?”Newt压好箱子扣,顺手从面前摘下报告的最后几页来看,上面的批注极多,墨水都有晕开的痕迹:“你看见了,上面说他体内的默然者被剥离后消灭,然后消失了。”

“我看到了。”

“万一报告出错了么?”

Graves抬眼,深色的眼睛里神情还是平平淡淡的:“我没什么理由怀疑。”

锁扣又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两次都大。

“你就没想过要去找找那男孩么?”Newt把那件破破烂烂的皮夹克挠得要冒火星了,一边还要假装不着边际地压制住活泼的手提箱,一时间急火攻心,好风度都有点绷不住了:“呃,没事,我今天早上忘喂嗅嗅了……”

这回手提箱里传出了一声差不多是呜咽的声音。

“饿哭了?”Graves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

Newt心里埋怨了一句为什么遗传就是这么不平均,自己哥哥就又能打又能吵的,自己连个安全部长都怼不赢。他不管了,没啥压迫力地瞪了Graves一眼让他别没事儿就掏魔杖,紧接着把箱子放平、整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两个金属锁扣,将上盖掀起一个缝来。

那被掀开的缝很快因为重力而落下,什么都没有发生,紧接着,又诡异地被什么东西慢慢地从里面顶开。刚开始只是一阵轻而无形的气体,随即很快染上了深色,变成了一团蒙蒙的烟雾,犹如落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缓慢地晕染开来,凝聚成形。

两个人都摒住了呼吸,Graves下意识从手扶椅上站了起来,他认出来那是默然者的样子,于是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魔杖上,静静地等着它继续从箱子里面往外钻,变成正常的大小——成年的它们大概可以摊满整张双人床。

可是等了那么一会儿,它就没了。

不是整个儿没了,是它一整只就只有那么小的一点,雾蒙蒙的一团,漂浮在半空中还没有一只葡萄柚大,挺圆、外层毛茸茸的,不断抖动变换着外边的轮廓。Newt嘴唇紧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屋子里另外两个生物的动向。

结果他就看见魔法大楼崩于面前都能不动声色的安全部长这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慢慢慢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松开了魔杖,轻轻地把左手伸向了面前那个烟状的黑毛球,还差一寸要碰到时候又停住了,就这么停着一动也不动了。

Newt觉得Graves这么一直举着手也挺累的,但也不好说什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个烟球终于缓缓地在半空中蠕动了起来,晃晃悠悠地飘到了Graves稳稳地停在那里的手掌心上。

Graves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托着黑球把手往回收,像是捧着什么见光炸一摔就碎的危险魔药一样,一点儿都不敢大意。眼神微向下垂着,看不出来里面有太多外露的情感,倒是专注得很。

这景象跟想象中不太一样,Newt自认为在人和人的感情方面稍微有点迟钝,但也能感觉出现在的气氛好像比起尴尬更像是“久别重逢不知所言”,而且大概是英美文化诧异,在英国人们的“一般认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情况。

他看着这俩人别扭,忍不住来了一句:“你不用托着他,他自己会飘。”

话音刚落,下一秒,Newt就看见那本来悬浮飘着的烟球凭空往下一掉,啪一声,就窝在Graves手上了。

……而后者居然还向他挑了个眉。

Newt眼见着Graves把那个球托到离脸很近的地方,像抚摸一只猫一样地安抚了他一下,随即开始轻轻地跟他说话。男人的声音本来就是带着气音的低声,又是切切低语,Newt支着耳朵也根本听不清内容,不过这也足够让他感到惊讶的了。

“你能跟他说话?”他诧异得刘海儿都耷拉下来了,问。

“……不是我不去找你。”Graves还在对着掌心的那团黑雾小声说着,一抬眼,发现Newt正睁着那双茫然的蓝眼睛看着自己,他一愣:“怎么了?”

“Credence?”Newt冲着那个球轻声喊了一声,意外道:“我以为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呢。”

Credence把自己又往Graves的手里缩了一点,磨蹭了半天也不出声,直到好部长又耐心地给他顺了顺毛才终于开口了。于是,Newt终于在两个礼拜后从那团黑雾中又一次听见了男孩的声音:“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理解。”Newt一捂额头,叹了口气,这就是差别对待啊差别对待,简直气死人。

“所以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Graves这句话问得有理有据,美国魔法国会对神奇动物的管制相对严格,他也没有Newt那个研究的背景,但至少他知道无论是一个正常的默然者或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好像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模样,像前者一团黑烟又太小太软,像后者会说话又没有人形。

Newt耸耸肩:“你问谁?”

Graves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候Credence已经自己飘到了他的肩膀上窝着,就像是一只深色的猫头鹰幼鸟。

“好吧,是这样。”Newt叹了口气:“当初默然者最后爆发的时候被魔法协会的一堆傲罗围攻,施了各种咒,各种,那种级别的魔法能杀掉全世界一半的角驼兽,默然者跟Credence本来都不可能活下来的。但是因为一些比较微妙的原因……这个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写书的时候再慢慢说。”

Credence轻声跟Graves说:“可能是因为它在我身体里寄生的时间比一般的长,所以感情比较好。”

“所以呢?”Graves偏过头去,下意识地想像以前那样把男孩的下巴抬起来好好看看到底哪里有问题,可是这一次,手却穿过了没有实体的深色烟雾。他怔了一下,觉得指尖还是暖的。

“我想它在死前把它的身体给了我,或者说……是一部分身体。”Credence的声音低了下去:“它只剩下这么多了。”

“我是打完群架之后在我的手提箱里发现他的,那时候Credence也什么话都不说,非实体状态连Qunnie都没办法对他摄魂取念,我们没辙了,最后才想起来你们可能原来认识。”Newt最后感叹了一句:“来对了,是吧?”

“你当时逃出来之后应该直接来找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儿。”

一想到Credence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在外面心惊胆战地飘了多久,Graves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语气也急切了一点儿。转念又想起来男孩这个默然者的形态哪里能满大街随便跑,只怕一露面儿就被自己的同事们逮到了,于是变得更加烦躁。

Credence没敢出声,抖了抖,往远处挪了一点儿。

Graves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认识了不短时间,当然知道男孩就是这种被训了委屈也一句话不说的性格。他只好叹了口气把Credence的烟雾球给拢回来,放软了一点声音,又问:“算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这是真话,比起刚逃出来那会儿,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烟消云散的感觉好多了,尤其是再见到Graves之后。

“那就好。”Graves应了一声,转头问在床上姿势很绅士地坐着的Newt:“他是一直都会这样,还是可以慢慢恢复?”

“我也不知道。”神奇动物学家一摊手,表示这事超越了他的知识能力范围:“我认为只是暂时情况,随着那些魔咒的副作用消退有可能慢慢回到原来的样子,但也只是可能,毕竟你当时是完全依靠着那只默默然才活下来的。”

Graves一直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他对Newt的话思考了两秒钟,接着问:“有什么方法能加快这个进程么?”不然的话这个小毛球迟早逼得他回老宅坟头儿上翻魔法书去。

Credence听到这里耳朵都竖起来了,如果他真的有耳朵的话。

没想到这本来是个“有”或者“没有”的问题,Newt却半天没回答,直到俩人望眼欲穿地快把他盯出一个洞来之后他才磨磨蹭蹭地开口了:“应该是有的……”

“嗯?”

“……多抱抱他。”Newt说完自己脸先红了,加上满脸雀斑,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孩子了。他匆匆忙忙地把自己的帽子扣上,又小声问:“Credence,你没发现你进了这屋子之后就变大了一圈么?”

Graves看看Credence,Credence看看自己,然后俩人对视了一眼——梅林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对视的。

“好像真是。”Graves对此叹为观止,效率至上者对这个简单可行的方法表示十分满意,眼神里马上就有了要把这个球摁在怀里一直抱到他变回男孩样子的意思,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他那层高冷的皮还披着,一时半会儿掀不下来。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倒是有点尴尬。

“咳,所以……”Newt咳嗽了一声:“Credence,你愿意留下来么?”

Credence又抖了一下,差点从Graves肩膀上掉下去,慢慢地转过来,低声说:“Mr. Scamander,这不是我……”

“你有什么合适的容器么?”Graves直接打断了Credence的话:“我平时不能带着他出去,这里有带存储空间的箱子,但是……”

Newt完全理解Graves的意思,挺高兴地咧嘴笑了一下,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把他搁在床上的手提箱一开,人往里面一跳就消失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Graves正在琢磨着要不要顺手帮他把盖子盖上,Newt的手就伸出来了,抛出了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牛皮手提箱。

“通风、宽敞,里面多种环境,绝对舒适,比你放东西的存储器舒服多了。”他像是肥皂推销员一样地把箱子往Graves面前一推,爽快地说:“拿走。”

这个举动后来被Tina吐槽为嫁孩子还倒贴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谢谢。”

“不用不用。”Newt立马摆摆手,做出了一副很洒脱的样子:“你已经谢过了。”

这时候的Graves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的含义,直到后来他查了自己这一天的账单——一张纽约回伦敦的船票,没问题,头等舱,很好。还有两只蒲绒绒,尚可忍受,反正Newt也是带回去养……不对,是两对儿……等等,是他妈的整整两箱蒲绒绒?!

Graves已经不想细想Newt对箱子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了。

“好,那你们慢聊,我先走了——下午五点钟的船票,我还要去见Tina,常联系——”

这回是Credence主动飘过去跟Newt道别,他当初只是因为太紧张害怕,不说话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打心底里感谢Newt,还有Tina和Qunnie的帮助。

“再会,我会转告他们的!呃,你等等啊……”Newt这边答应着,又把脑袋伸回手提箱里面,这个姿势有点诡异,看起来就跟他一头扎进床里面去了似的:“Credence,另外一百二十七只月痴兽也跟你说再见!”

Graves最后一点儿感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Newt这个快递来得快去得也快,把Credence当个充满爱意的包裹直接给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安全部长,立马飘洋过海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随着门关的一声响,房间中顿时安静如同施了好几重隔音咒一般。

Credence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他能感觉出Graves现在心情不怎么好,甚至还有点生气,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种又茫然又紧张的情绪直接导致他现在形体的颜色都淡了,隐约有要消失的意思。

后者当然不会任由他这么胡闹,手臂一伸就把他搂回来了,不管脸色好看与否,反正都得放在怀里抱着才行。Credence能够感觉出对方的手并不暖,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却觉得很放心。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Credence才动了一下,小声说:“Mr.Graves,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Graves沉默了两秒:“从我上次欧洲出差回来之后就不是我了。”

“嗯……”那声音听起来的确不怎么高兴。

“但也不能说完全就不是我。”思考了片刻,Graves还是接着解释道:“你最后看见那个人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了,不是么?他制作了一种叫复方汤剂的魔药,在读取了我的记忆后变成我的样子,但是因为这种魔药的做法非常复杂,而且必须要一部分我的参与……”

Credence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Graves被像汤料包一样泡在锅里,下面点着幽绿色的火焰,咕嘟咕嘟地熬着魔药的样子……

“不是拿我熬汤。”Graves非常想白他一眼:“改天有时间了教你,不能总跟现在这样把魔法想得跟中世纪巫术似的。”

“嗯……”Credence点点头,至少他觉得自己是点头了,并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既然他有了我的记忆,并且一举一动都要模仿我原来的习惯,那么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受到我的控制的——Graves家的血统没有那么轻松就能习惯,换句话说,他在披着我皮的那段时间的一些举动并不是出于Grindewald自己的、而是我的意愿。这样说你明白么?”

Credence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迷茫的暖意,他看着Graves的眼睛,忽然很感谢现在默然者的形态让他不管什么表情看起来都是一团黑。最后,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了一句:“那……抱我那次呢?”

结果Graves还真就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抱我那次……”

Credence这个躲躲闪闪、还有点迷一样羞涩的语气让Graves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大作,刚才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欧洲大魔王披着自己皮的那段时间他可是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对方都用自己跟男孩做了些什么。

于是他立马把Credence拉过来:“哪种抱?”

然而显然在Credence的认知观里“抱”根本就只有一个意思,于是男孩茫然了片刻,也不知道该回答点什么好。紧接着Graves就被一团黑色的烟雾抱住了,虽然很稀薄脆弱,但毕竟是能感受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在自己怀里,就这么轻轻地靠着,连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Graves回抱他,有点舍不得松手,但只维持着这个动作了几秒钟就低声让Credence回到了那一个烟雾球的形态——在状态稳定之前尽量不要耗费过多能量。就是这种抱,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想要叹息的欲望:“你怎么没认出那个不是我来呢……”

这语气不是责怪,Credence听得出来,Graves这句话说得倒像是有点自责。他蹭了两下男人的肩膀,低声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对我很好。”

Graves挑了挑眉:“怎么个好法?”

Credence真没想到Graves居然还会好奇细节,一下就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场景:“就是一次他带我去吃饭的时候,变出了一朵花。”

花?

安全部长还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非紧急情况下,一般魔杖挥得是要比脑子转得快,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细问Grindewald到底是怎么个“变出一朵花”来时,整个房间就被凭空冒出来的鲜花给堆了厚厚一层,一时间姹紫嫣红馥郁芬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Credenc看着这满地的花也懵了,半晌,才弱弱地说:“不是,他就是把一朵快枯掉的花变活了……”

哦,这样啊。

这下Graves明白了,同时心里深深地对假扮自己的大魔王表示不屑。他魔杖一挥把满屋子的花变走,只留下了一朵开得正盛的康乃馨递给Credence,一本正经地对男孩说:“Credence,如果是真的我变花给你,绝对不会只给你一朵,记住了么?”

Credence的烟雾球在Graves的肩膀上一阵猛点头。



 

自此,Newt离开之后,美国魔法安全部长过上了安逸的隐退二线生活。

对外一概封锁消息,曰,在家种蘑菇。

……但是究竟是什么魔法蘑菇就说不清了。

前两天,相安无事。

第三天,当Graves终于按捺不住高冷的外皮下那颗好奇心,锁好门窗拉上窗帘三层隔音咒后,钻进了纽特留下的手提箱里。十分钟后,他把Credence的烟雾球从冰天雪地里的帘子后面拽回了房间,塞进被子里再来个回暖咒,十分满意。

就算当年Credence是黑魔法界一把手盖章认定的哑炮,但至少现在也不是了,毕竟这种能跟个神奇动物合体的体质你说它不魔法都不行。所以Graves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他上课,而且还大有再把前几年没修完的年假休一下、带着Credence到霍格沃兹一趟办个入学手续的意思。

……作为罕见的大龄插班生。

但是没想到Graves这个伤病假真的就越休越长。

虽然这样的日子很好,但是后来Credence还是忍不住给Tina写了封信,又让她帮忙飘洋过海地把信给Newt转寄过去,过程偷偷摸摸地瞒着Graves,搞得跟第二塞勒姆又搞年度反巫师活动了似的。

信的内容除了青年人常见的唠唠叨叨礼节问候用词之外,中心思想就一个:我为啥觉得Mr. Graves伤养得一直不见好啊,是不是我影响他了?

写完Credence还自我反省了一下,他现在稍微好点儿了,不再像是原来一样当真一团烟什么都碰不着,虽然不能再拆房子掀地铁站,但握个十分钟的笔还是可以的。

比如自己邪气太重了?Mr. Graves对默然者过敏?吸阳补阴……?

那边收到信后异常淡定,其实这个情况Newt早就知道了,但是没跟Credence说,怕孩子有心理负担。默然者的生长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于汲取生命里与爱的过程,不过也没关系嘛,反正Graves这魔法部长高级傲罗也不是白当的,偶尔吸一下,那点生命力养个Credence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要俩人每天别抱在一块儿睡就行。

所以完全没料到他们俩还真的是睡在一张床上的Newt传来的回信异常简单,寥寥数字,写着

没事,别急,我看他身体挺好的。

顺便,鸟蛇又生了一窝,随信附蛋壳两个,让Graves给你打个戒指当护身符。

反正也希望Graves假放得长一点的Credence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相安无事。

就好像默然者暗巷欧洲大魔王等等等等什么破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也只有那么一次,那时候Graves正坐在阳台上懒洋洋地靠着栏杆晒太阳——他最近舒服日子过得多了,平时冷冰冰、带着戾气的模样也都软化了,天天在家里就是种种草药烤个小饼干、扮演11岁年龄组魔法全科老师教Credence,俨然一副要退休的样子。

直到他的猫头鹰从窗口飞入,带来了一张文字寥寥但是语义情深意切的纸条,那墨迹清晰的字迹浮动了片刻,又在他阅读完毕之后慢慢褪色,最后变为了一片无形的碎屑。

主席对他表示问候,并且委婉地询问了他何时能够恢复正常——这令人喜忧参半,既说明国会里还有人记着他还在家里而不是在六尺之下埋着,又说明他就快要回去上班了。

啊……

Graves又觉得有点头疼了。

他现在的确有点手痒想去收拾黑魔法师,但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安稳的日子过多了人也变得懒懒散散的,有时候觉得怀里抱着个烟雾团子晒晒太阳也挺好。

Graves叹了口气,手一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会躺椅上把自己摊了进去,打算在上班前再最后放纵一下。

纽约的雾已经散开了,阳光很好,慢慢悠悠地洒在脸上,他就开始觉得困了,闭着眼睛这么放空大脑地想。开始是乱七八糟的初级咒语、黏糊糊的魔药,然后是房间里的各个角落,衣柜、书橱、甚至是烤箱里……Credence那个小毛球哪儿都能钻,天天都跟捉迷藏似的……

半睡半醒之中,他觉得有什么人慢慢地靠近自己,很轻很小心,一丁点儿声音都没出。Graves没有睁眼,维持着平稳的呼吸,紧接着他开始感觉到软软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脸颊上,那是一种介于实体与非实体之间的状态,但是很暖和。

像是被一团柔软的烟雾包裹起来了,再慢慢地汇集、融合,更多的触感落在了手臂和肩膀上、落在鬓侧少了一块头发的地方,Graves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矛盾的状态,一半想要睁眼,而同时另一半则想要更深更沉地继续睡下去。

直到接下来不知多久后的某一刻,一刻纯然的沉默后,那团烟雾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Graves当年那是徒手薅过满天飞鸟蛇的人,躺着的时候静若坟头躺尸,一伸手就又准又恨,在偷袭者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睁开眼拉住了Credence的手臂,就像是透过烟雾把里面的实体拽出来一样,一把将他拉住了摁在原地。

那是第一次,Graves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是带着体温的肢体而非虚幻的默然者,是他熟悉的那个男孩,黑发、老是有点眯着的眼睛这一刻睁得很大很大。他已经长胖了一点儿,后背也不像是原来那样因为受寒而有些驼着,长大了,但Graves永远都觉得他还是那个站在清冷的深巷口的孩子。

下一秒,Graves手里一空,Credence凭空变成了一团深色烟雾,溜得影儿都没有了。

留下Graves在原地摸了下嘴唇,一脸懵逼,顿时有了一种老脸一红的冲动。

 

……

“Credence,你给我出来。”

没声。

“……Credence。”

衣橱的门悄悄地动了一下。

Graves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过去,也没把柜门打开,就看了看,道:“你现在这么大个儿了,在里面也不觉得挤。”

“……我没生气,你出来。”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再说话,隔着一层实木的板子Credence慢慢地把手贴在了上面,过了一会儿,他就能够感到Graves也把手贴上来了——那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摸不着,就像是魔法的幻觉。

却令人感觉无比真实。

最后,男孩听见外面很慢很慢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像是一颗枯树那样的寂寞和清冷,却在某一天重新抽枝生芽,回到了新一次的枯荣轮回。Graves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没有话了,也好像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他们两个都明白了,并且知道对方也明白了——感谢梅林。

“Credence。”

Graves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我找到你了。”

 

                                        —END—


评论 ( 14 )
热度 ( 283 )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远古海狸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