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海狸

于是转身向饭碗走去

【VO】End of us

*VO,但是也离不开AL,rps真人无关,ooc

*时间线在魔戒拍摄期间,这么大的甜饼【比划】

*怪我,都是我瞎编的,我的错

 

Viggo那天晚上没有早睡,虽然经历过一段漫长的昼伏夜出的拍摄时间后休息显得如此珍贵,他把拖车熄了顶灯躺在床上,侧过头,就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深蓝色的云和夜空。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新西兰即将到来的春天,再有最多半个月,从大西洋上吹来的湿润海洋性季风就会给这片土地带来鲜花、绿茵与无数鲜活的生灵,空气因为饱含着水气而变得沉甸甸的,他甚至能从中闻出红花岩玫瑰若有若无的甜香来。

现在的气氛很好,虽然沉思和入定的状态一般都伴随着年岁的衰老——因为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年轻人们早不知道去什么灯红酒绿的地方嗨去了。但Viggo还是很享受目前的状态,此时他没有带着阿拉贡那身沉重的装备,在自己的拖车里套了宽松的睡衣,头发松松地向后拢着,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知道这时候他才是终于脱离了那个角色了,暂时。

今天晚上没有拍摄,整个剧组都很安静,一个个散布的拖车像是荒原上在黑夜陷入了沉寂的一大片蘑菇丛。Viggo在屋里很容易地就从草木窸窣的声音中分辨出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太熟悉那孩子的步音,就算是在狂风暴雨中闭着眼睛也能认得出来。

——一个即将到来的,美好的夜晚。

紧接着那人停步在外面,门板被敲得响过三声长音,然后是一长三短(1)。这种打暗号的方式怎么看怎么像是偷情,但是……实际上也差不多。

Viggo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放站在拖车外面Orli和风一起进来,奶白色的月光把他那个扫把似的莫西干头照得有些滑稽,眼神却很干净,就像是化成水的一湾猫眼石。而短头发大男孩也跟一阵风似的,带着清淡的花香和蜂蜜味呼呼地往他屋里钻。

彼此在夜色中对视了几秒钟,Orli就突然灵感突发连招呼都不打,像个敏捷的猫科动物似的跳起来,手臂和双腿分别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脖子腰间。Viggo早就料到他这么活力旺盛会来这一出儿了,于是结结实实地充当了一棵结实的树,把他抱得离了地面,手正好就托在了男孩柔韧的腰身上。

Orli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头凑近了Viggo的唇边,贴上去之前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见鬼,一看见你就忍不住了……”

如此言所说,他们在拖车门口交换了今天第一个缠绵的深吻,分明傍晚卸妆的时候刚才C-Bage里面见过面,谁却都又急切得不行。那个吻带着点风中和煦而甜美的味道,彼此相触的舌尖都有些颤抖,像是尝到了太过浓郁的甜味,需要努力复习记忆才能习惯这种亲昵的感受。

“……放心,老家伙。我可没被别人发现,就像以前一样。”分开的时候Orli微微喘着贴着他耳边轻声说,他们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熊抱树的扭曲姿势,彼此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男孩今天不像平时那样带着轻快的笑,连调侃都显得寂寞:“……我可是个精灵啊。”

“——可真是太轻盈了。”Viggo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情绪,不动声色掂掂双臂间的重量,把Orli又托起了一点儿。他心里是觉得男孩太瘦了,还总是不肯吃肉,但是这种太像家长教育的话他一般不会说出口:“比起精灵,我觉得你更像是个树袋熊。”

说完,他空出一只手把拖车的门关上,顺手也关上了屋里最后两盏灯,于是月光开始在狭小的空间中呈现出水一般的光芒来,此时此刻,这是世界上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方空间。Viggo把他放在自己宽敞的单人床上,随即,自己也被Orli松松地勾着脖子拉到了柔软的被褥上,缓慢而无声,他们又动作温柔地拥抱在一起。

这时候Viggo总会觉得他们是正躺在满天星光下的草甸上,沐浴着风与光,Orli身上有植物的清香,与草地八九不离十。他闭着眼睛,用舌头撬开了窝在自己身边男孩微张的齿列,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与体热,就像是游入了一片软暖海水的鱼,享受着温情脉脉款待。感官的触觉被放大无数倍,他们吻得不怎么煽情,却很投入,触碰的动作在腰际与胸口流连,爱抚的拍子在窒息的深吻中被拉得很慢,把乱无章法的动作也显出了深情来。

Orli对他来说是个很奇妙的存在,脱了戏服之后他们不再是人皇和精灵,只是两个人普通的人类,有正常的感情与欲望,并且少了些责任。但是他们都很懂得克制,好吧……相对的克制,至少从没有在剧组拍摄的日程里面做过,这对于一对儿坠入爱河的情人来说真是相当值得称赞。

他还那么年轻,只是交换了几次缠绵热情的深吻而已,就够让那双眼睛目光变得迷离,再染一片不易被察觉的酡红在脸颊上。Viggo抬起目光,却意外地没有看到料想中的情景,对视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男孩在哭,两道泪痕被窗口照进来的光映得轮廓分明,明晃晃的。

“嘘……”Viggo有些意外,没藏住自己眼中的讶异,他下意识地抚住了Orli的额角,指尖用了点力道:“怎么了?”

Orli反应慢了半拍,一摸脸才发现自己眼睛底下已经是一片湿润,他低声埋怨了一句,迅速抱了个枕头死死地背着身儿不肯回过头去,就不再出声了。Viggo一时间也没办法了,他不能把这张靠墙的床拖出来去那边看看男孩现在究竟是怎么表情,只能轻轻地拍着Orli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年幼的动物。

“……唉,我没事儿。”

彼此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终于Orli妥协了,他放松了刚才紧绷的身体转过身来,Viggo正侧身躺着注视着他,眼神很平静,却带着十分的暖——一如这个男人平时看自己的那样,那种如同海水一般包容的神情。Orli抿着嘴唇主动凑上去跟男人贴了贴额头,慢慢地叹了口气:“真没事,靠,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有点伤心。”

Viggo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轻轻将那双棕眼睛旁的潮润抹去了:“上次见你哭的时候好像还是在那堆龙丽米片里面——愿意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他说的是拍护戒队那场雪山戏的时候,Orli回想起那时候的鼓风机和漫天粮食碎片,那时候他们都被眯得随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嘴角短暂地向上弯了弯,随即,化为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叹:“也没什么,但,明天不是咱们最后一次拍全员戏么……”

接下来的不用说Viggo也明白了,但是他没接话,安静地等Orli说完。男孩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软音,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就安顿下来了:“这么说挺矫情的,但是现在真的觉得舍不得——明天拍白城的戏,我镜头也不多,可能两天就能弄完了……连句台词都没有,原来拍的时候累得不行说下辈子也不要接这种戏了,但现在想想那都是扯淡,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嘿,Viggo.”

絮絮地自言自语了一通之后男孩沉默了,他翻了个身挪开视线,临着窗,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Orli张开五指对着空气抓了抓,又什么都没有,他突然说:“——你看,这么快,就要完了。”

那声音很硬,就像是紧紧绷着的弓弦突然崩断了一般,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们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场做梦一样的拍摄之中,投入了差不多半条命,每天都忙碌又充实得要命——用Orli自己的话来说,尤其是跟Viggo在一起了之后,他简直过得朝不虑夕。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第一次开始觉得害怕了起来。

“是啊,多巧啊。”Viggo回答了一句,语气不置可否,Orli隐约能够猜出他的心情,也知道这个男人在他面前从不会过多谈论内心的感受,他就是这样——这么让人无可奈何。

Orli皱了皱鼻子,懒洋洋地问:“巧什么……”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Viggo靠过来一点伸手把Orli揽着肩膀捞过来:“而且,咱们快要拍完了,他们在戏里也打完仗迎来了胜利,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什么,都要结束了,而且它总会要结束的,就像是魔多塔砰的一下倒下来然后什么都不剩下——怎么样,觉得好受点了么?”

“……”

“绝对是故意的。”Orli睁大眼睛瞪了他半天,神情恶狠狠地像只虎视眈眈的动物,Viggo坦然地回望回去,眼神静得古井无波。果不其然,没过三秒男孩就泄气了,叹了口气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你原来可没这么不会安慰人。”

Viggo一笑,把男孩舒展开来的眉眼权当称赞:“但是,我……和咱们所有人都在,生活可不是这部总会拍完的电影。”

“Orli,我还在。”这句话的尾音沾上了点甜腻的声音,他们的交谈刚刚告一段落,就又摸着黑交换了一个温存的吻。

“算了,嗯……不说这个了。”到底还是年轻人,现在Orli也觉得在这么个半夜两人一起窝在床上,再为这种事情苦恼实在有些不可理喻,反正时间也还有,大概剩下的伤感要留到关机的那一天了。于是他乐观地自我宽慰了一句:“万一NG好多好多遍呢,嗯,明天还能听你唱歌,也只有你能背得下那么多精灵语的台词了。”

“还好,Peter要是听见你这句话会气得吃不下饭。”Viggo挑起半边眉毛,他们最近的日程没那么紧,至少不用一边化妆一边眯着眼睛背台词十分钟后被推到摄像机前临场发挥了,这次戏的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我的部分还挺轻松的,倒是你,想好Fran跟你商量的怎么演了么?”

Viggo就是有这种自信,戏里白城上他是万人瞩目的加冕君王,他却觉得游刃有余,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够表现出那份君临天下的气质。Orli闻言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纠结:“你还记得Fran给咱们几个讲戏的时候么?因为都是人物对白和面部特别,他让咱们自己说,理解的人物应该是什么情绪。”

甘道夫是高兴的,四个霍比特人更高兴,也许还掺杂了一点受宠若惊的无措;而伊欧墨和埃尔隆德心情相仿,都有些喜悦中都担忧。而法拉米尔和伊欧玟此时即将举行婚礼——虽然Miranda和Davaid那场吻戏NG到地老天荒,他们拍完之后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对方了,但这一段中仍然表现出是喜悦甜蜜的样子。

只有莱戈拉斯,连Fran都说不好。

“这是经典式的史书结局,每个人都各得其所——一个最好的结局。”编剧那时这样斟酌着用词:“Orli,我们打算拍几组莱戈拉斯个阿拉贡的特写,你们慢慢地走向彼此,然后他对你道谢,以及你站在人群中的场景。”

“莱戈拉斯看着他的眼神——是爱么?”当时只有他们几个人窝在室外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大家都放开了,用自己最容易进入状态的姿势捧着剧本,Fran这个提问有些语出惊人,语气却是认真。

“不。”Viggo记得当时Orli回答得很果断,却因为放轻的音量而显得有些不那么肯定,他穿着便装,没化妆的脸被晒黑了,在晚上的灯光又有点苍白:“我觉得那是满足……一种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所得到的最深刻的满足。”

 

而此时Orli在床上斟酌着这个问题,似乎是想了很多,思维都飘到了夜空的远方,而那双眼睛却是空空茫茫的。他慢慢地摇了摇头,语气很轻:“原作里面我不知道,因为到最后……这个故事之中,任何一个个人的结局都不重要了,对么?”

“但是,Viggo……莱戈拉斯是我演的。”他叹了口气,陈述着这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我没办法让他看上去不爱阿拉贡。”

 

(1)摩尔斯电码:O·B

 

第二天Viggo设了五点的闹钟,他醒得还比铃声早将近十分钟,于是用了天亮前的一点时间把窗帘拉开一半对着外面发呆。然后他按掉了闹钟,爬起来洗漱,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下过霜,拖车里在凌晨简直冷得不像话,没过两分钟Viggo就又跑回去翻了件外套披上,才晃晃悠悠地进了狭小的洗手间。

他对着镜子洗漱,用齿子疏松的梳子梳理胡子、抹上自己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样的面霜,意图抵御新西兰十一月变化无常的天气。Viggo心里盘算着还有多长时间就能把胡子们刮掉了。大概是因为床上少了一个人而觉得冷了,没过一会儿Orli也爬起来了,光着脚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短袖,不知是年轻体壮不怕冷还是在梦游睡没醒,

“Viggo……”Orli摸着黑走过来,在灯光昏暗的小屋子里跟个狸猫似的从后面抱他的肩膀,语气都含含糊糊的。他是觉得冷,迷糊地打了个哆嗦之后靠着Viggo就不挪地儿了,两个人差不多高,男孩正好能把自己挂在他身上:“你的腰带呢,腰带在哪儿……”

在我腰上。”他用一种“In Gondor.”的语气答道。

所以他现在也知道这家伙是绝对没睡醒了,Viggo反手够回去摸了摸Orli睡得乱糟糟的短发,无奈道:“等会的。”他在身上靠着个一百来斤大男孩的情况下艰难地抹完了须后水,都弄完了之后两人身上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度已经散干净了,Orli也差不多挂在他身上睡着了。

Viggo把他们俩弄回床上,用被子严丝合缝地裹好一点没露出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暖融融的体温就在那个被毛线织物包围住的狭小空间里慢悠悠地转圈,然后融合着不分彼此,舒服得让人就算是拖车自己张腿跑了也不想再动了。

他们这样半梦半醒地又磨蹭了快一个小时,这次是Orli的闹钟跳起来了,外面天蒙蒙亮了一圈,太阳像是在温水中逐渐成形的糖心煮蛋。

“——我回我拖车去了。”Orli含糊着说,爬起来拍掉声源,盘着腿坐在床上伸过两个懒腰,顺手从脚边把自己的外套从两个人的衣服里扒拉出来套上:“一会儿大家就都该起来了。”

“别那么急。”Viggo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又把窗户推开一个缝儿试了试温度:“外面可够冷的,太阳还没出来——你昨天跑过来的时候穿太少了。”

Orli闻言咧嘴一笑,清醒了之后又有点开始胡说八道:“那要让我披着你的衣服满剧组溜达么?”

“那你就说过来帮我系腰带了呗。”

Orli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打绳结手艺,虽然看外表看不出来。自从有一次在外景的地方等着Sean背台词的时候他顺手给阿拉贡腰带上那两根软皮绳编了个绳扣,扣儿又被造型师一眼相中后,那个绳结就成了这位游侠衣服上标配的一部分。

反正系得比他快的系得没他好看,比他好看的又没他手快,久而久之,以后每次大家换完戏服他们俩都要来这么一出儿,这是差不多整个拍摄组都知道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Orli哼了一声,像个孩子似的磨磨蹭蹭地抱怨道:“没人信的,不是吗?你从今天开始就是人皇了,肯定会有好多好多的侍女围在你身边帮你换衣服。”

“对,没错。”Viggo被他逗得心情也不错,难得在刚起床的时候就愉悦地扯了句淡:“不能让人民知道人皇每天都需要让他的精灵朋友帮忙系腰带,那样肯定会亡国的。”

Orli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现在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昨晚的那种伤感了,反而是一种感情充沛、活跃而有动力的感觉充满了身体——那是开拍前的最好状态。他低着头弄拉锁,手在从自己脖子下面蹭过的时候却意外地觉得有点疼,他一皱眉,下意识地又摸了摸——摸到那明明白白是一个牙印的形状的时候,脸色噌的一下就变了。

不用看也能知道那一小片皮肤正泛着浅红,也许还不止一个,慢慢地晕开了暧昧的形状。

正在整理东西的Viggo听见他忽然没声了,就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男孩一脸复杂的表情和脖子锁骨上的一片吻痕。

“衣服领口……呃,我是说,你今天那身儿的领子,挡不住?”始作俑者目测了一下,谨慎地问道

“肯定挡不住啊,除非King能让我把扣子全都系上。”

“……那成,一会儿我跟他说去。”Viggo摁着额角叹了口气,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懊恼:“你昨天晚上怎么也没提醒我一下呢……”

Orli无辜地看看他,又回忆了一下他半夜溜到这个拖车里的事情,似乎在他说完了那句“我没法让他看起来不爱阿拉贡”之后——哦,他的老家伙发出了一声包含情绪、低沉的叹息,那双眼中温柔而又浓郁的情绪恰好就安抚了他的悲伤,就似乎只要看着对方,他就不再会感受到迷茫与那送别般的无力。

绵长的吻先是落在嘴唇,缠绵之后却又浅尝辄止,然后是下颌与颈间,在流连中逐渐变成了一种热烈而湿润的吮咬。那……很舒服,Orli只记得当时自己满脑子都搅成一团浆糊了,只是在压抑着呻吟低低喘息着,温顺得像是一只把尖利指甲藏进肉垫儿里的猫。

……

他斟酌了片刻,把那半句“当时那么舒服谁记得起来要拦你”给咽了回去,简单地答道:“我当时太困了,忘了。”

“……Orli.”

“嗯?”

你他妈只要一犯困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

 

-

为了赶上上午十点前的太阳光线,拍摄之前的准备工作凑得紧锣密鼓,所以等化妆师和造型师爬进C-Bage里面上岗,一打眼就看到了换好衣服领口扣得密不透风的Viggo和Orlando的时候,由衷地为两人的自觉赞叹了一声。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用Peter的话来说,每个人都获得了新装备,虽然Viggo当时定妆的时候就对于自己的加冕礼服持怀疑态度,但是一个艺术家终于还是没有辩论过他的造型师,只好接受,好在他也不用再带着那顶拍圣盔谷夜战时用了半瓶啫喱、造型得根根放荡不羁的假发了。

“嘿,你看Viggo.”当化妆师给精灵的扮演者编着假发上的辫子时,忽然笑了起来,Orli记得今天自己要戴精灵的额饰,所以相应的,两侧的发辫也得略微调整位置。

“还不是你们弄的。”一起工作了快两年,Viggo当然知道那个活泼的姑娘在笑什么,他坦诚地整理了一下假发的位置:“已经强多了,我敢发誓——这是我戴的第一顶阿拉贡棕色的头发,剩下全都是湿淋淋的黑色。”

他们折腾完之后过了没多久场务就过来把Viggo叫走准备开机了,他可是今天的主角——Orli还可以再等一会儿,Hobbits们也顺路都跑过来了,在拖车外面打打闹闹地叫他出去,互相讨论着接下来一天的事情。

Billy等他一出来就扑上了来了个满分的熊抱,宣召着霍比特人与精灵两族百年外交情况良好,Orli幻觉般地听到了他们俩的肋骨都在喀喇喀喇地响,于是不甘落后地也用起了力气——直到后面造型师望着他那身繁复无比的礼服胆战心惊地喊停才松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再突然来个撞头礼?

“哦,Orli……”Billy当然也注意到了:“你真是——帅爆了,比以前还要帅。看吧,我就说当年跟Peter说让你演莱戈拉斯是对的,不然你就去当法拉米尔了。”

Orli眯着眼睛笑开了,一巴掌把他被弄皱了的白领子拍平:“你也不错嘛——很英俊。”

“但是Sean说没有我们那时候在北岛拍霍比屯儿的时候那个好。”Elijia耸耸肩,看着自己的新马甲笑得也挺开心,那霍比特人短短的装束搭上正常人的高个子看上去有些诡异:“但我觉得还挺好的嘛。”

Sean反驳道:“但那是一身西装——那时候我的婚礼!……对了,Orli,你今天见到Liv了么,我们刚才看到她就觉得一定要把你拉过去,正好,Peter估计也快要叫我们了。”边说着他们就边往拍摄的地点走了,导演那白飘飘的简易棚子已经搭起来了、几个机位的摄像机的滑轨铺得满地都是。

Liv身边是她的化妆师,Dickson也在,还有那全新西兰找来的帅气的高个儿小伙精灵群演们。服装师满意地看着暮星公主身上那条飘逸的青绿色长裙和发髻后的蝴蝶银饰,那绢印天鹅绒的布料被反反复复地处理了好多次,好看得就像是早春第一芽抽新的纸条。

“不行,我要改变立场了。”Dickson来回看着他们俩,突然做出了一幅严肃的表情,她分别把Orli和Liv的手拉过来搭在一起:“真是配啊,她想:“咱们不要阿拉贡了,你们俩结婚吧。”

“……”

Dom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大功率的鼓风机,当时就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大家伙给拆了。

 “太可怕了。”Dom喃喃地说:“这又是要吹什么,别再是面粉和米片了,谢天谢地”

“白树之国陛下的加冕礼。”Orli放远了目光,想要穿过群众演员的人群看看里面的状况,他答道:“大概是白树的花瓣——它开花了。”

 

-

然而今天的气氛与往日有些许的不同。

他们一直是一个高效的剧组,因为每个人充沛而饱满地投入以及那近乎于是疯子一般的完美主义——一切都是完美的,就像是一场色彩缤纷而又斑驳的梦,然而今天,这样的风格被发挥到了极致,他们每个人都成了最尖刻的强迫症患者。

如果这一切终究要结束,那么至少得让它结束得漂亮。这句话Viggo没在昨天晚上跟Orli说,相信男孩也是明白的,他们都明白。

 前几段拍得一般顺利,事实上因为即使这是最后一场全员戏,他们没拍的镜头依旧很多很多,演员们调整了好半天才整理出苦尽甘来、皆大欢喜的情绪来,这一小段以Ian的“Long live the queen”告一段落,Dickson还特地给这位巫师戴了一个浅粉色的玫瑰花环,并跟Hugo打赌这之后肯定会被放在花絮里面被大家看的次数比电影还多。

Hugo坦然,说要是他输了,自己就让埃尔隆德顶着那个中国仙女发型去西渡。

……

再然后,就是他们两个人。不管私底下怎么样,Viggo和Orli一旦共同走到镜头前,彼此都是实打实的全神贯注,他们和群众演员们一起先是走了几遍场,但是没有念台词——说句题外的,LOTR剧组真是搜罗了全新西兰的帅小伙儿,从士兵到精灵都好看得在发光。与此同时Babu和Peter在棚子中反反复复地看着方才几十段拍摄的原素材,之后,摄影指导先生要求灯光师增加了几块反光板。胶卷拍摄的限制很明显,他们后期剪辑时能够调光的余地并不太大。

“准备开始,伙计们。”准备好之后,Peter拿着小喇叭对他们喊,语气挺振奋:“纸片儿与你们同在。”

鼓风机吹的是一半绞碎的白色玫瑰花瓣和另外一半柔软的纸,一旦开机势必会飞得漫天满地都是,Viggo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回答:“没问题。”

紧接着他们站到了滑轨的两端,中间隔着柔软的红毯与茫茫微热的风,他能够看见对面男孩被吹起的金发,与此同时,自己的披风也被微微扬起。

Viggo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与自我存在意识相互割裂的行为,而他却在助长它的气焰——一半是阿拉贡,一半又是他自己。的确他为了能够适应角色会选择穿着戏服睡觉扛着剑满街溜达,他知道自己也只有完全地进入角色,将那一部纸书上的文字化为骨架血肉,活生生的人物,这种演绎才是成功的。

然而他此时却开始自我怀疑了,虽然Viggo一向对于自己自信——他不确定自己所演绎出的人物究竟是阿拉贡,还只是自己内心的映射。

但是当熟悉的打板声响起,Orli向他走来的那一刻,这一切一切繁杂的念头都似乎是消失了,他看着那双蓝色美瞳下的眼睛,那双始终含着温和的笑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Viggo知道这个男孩是真的入戏了。

那是男孩最年轻、最好看的年纪,从骨子里一直好看到指尖儿,让他挖空了心思从音韵、从颜料从诗歌中都找不出适合的词汇来比拟那种美。Orli在那一刻拥有了如同精灵的永生,Viggo这么想着,至少在他的记忆了,这个场景获得了永久的一席之地。

Orli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乎只是一种本能。他像是完全地进去了一样,整个人都如同融化在了风里、像是那些在鼓风机中漫天飞扬的白色花瓣,随着新西兰的风、刚铎白城的风。即使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的镜头也不过那短短的十几秒,他却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精灵了,他们终于在这一刻短暂地不分彼此。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时刻,在面对着自己生命中最深沉、最难忘的一段友谊,面对自己的挚友时,莱戈拉斯——那个不需要向他一样折腾整整一早上,就拥有海水一般的蓝眼睛与浅金色长发的精灵,也会这样做,分毫不差。

Orli只觉得满足,就像是他先前自己说的那样——生命中最为深刻的满足,他就像是一个躺在糖果海洋中的小孩子,得到的从里到外都不能再多了。他那么想笑声出来,就像是平时那样爽朗快活地笑,可是心里始终有一片阴影挡着他,笼罩在嘴唇边,让那个笑容变成了浅浅的弧度,甜里都带着雾。

他们乘着漫天的飞花,上千年的时间,从泛旧的墨水字迹上从到了聚苯乙烯合成板搭建的白城之下,终于走到了对方面前,搭住了彼此的肩膀。

Viggo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沉默了,他们此时此刻已经无话可说。

“Hantale”于是他替阿拉贡对精灵说,用最诚恳的语气。随即,像是毫不意外的样子,Orli的嘴角终于弯了起来,他眨了一下眼睛,微微偏了头。时间在流逝着,他注视着Viggo的目光近乎于是贪婪。

——终于结束了,对么?

Orli在心里默默地念道,是莱戈拉斯再问,同样也是他在问。现在他只想看着对面的人,就如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他的手触碰着那暗红色披风下宽厚的肩膀,对方也同样搭着他的,透过那繁复的长袍几乎能够感受到力道慢慢地渗透进皮肤之下。

就这么几秒钟,那么短,那么快——他们却都觉得自己能够记一辈子了。

放手的时候,Orli知道他们都舍不得,但是他没停下,那个精灵也绝不会停下。Viggo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了,带着三分颤抖和七分狂喜地注视着他身后缓缓走来的人群。在他身边,John的替身演员望着Orli,眼神带了关心,似乎想要说什么。

 “That’s the end.”他抿住嘴唇,那一点笑的模样仍然残留在上面,Orli在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没出声,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跑出喉咙就又吞了下去,被缄默成了一段苍白的口型,不知道是在说谁。这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他说了一句本身不在剧本里的台词,又觉得有点茫然,就好像是一切都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而他还被留在原地找不到该往哪儿去。

这条千万要过啊,Orli在内心想着,虽然他挺希望再把Viggo看个百八十遍,但是他此时所有的情绪都用在那刚才的十几秒了,充沛、热烈,浓郁得没办法复制。

而Viggo没有看到,也不该看到。接下来他调整了表情,就像是前几天他对着剧本琢磨的那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喜与爱意被压抑在了王者不怒自威的气势之下,变得深沉而浓烈,对着飘扬幡旗后的Arwen——地面附近的另外三个机位在摄影师的推动下无声地滑轨,而另外两个在半空中旋转着轴臂捕捉着两列围观人们的镜头。

但是Orli却没有如同预想中的听到Peter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喇叭喊出的“cut”,即使理论上这一组镜头已经拍摄完毕了。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拍摄还在继续,摄像机依旧如同小推车一样平缓地跟随他的脚步移动着,Orli下意识地又向前迈了一步与身边的Viggo错开位置,慢慢地,垂下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应当回过头去看看阿拉贡和Arwen,用祝福的目光看着那些欢庆的人们。

但是他没有,不管是他,还是莱戈拉斯,都没有。Orli只是遵从着本能,怔然地看着面前,目光慢慢地从红毯之上那人走过的路上掠过,那些点缀着鲜花的宫门与立柱,再到那欢腾的人们。世界上的尽善尽美此刻都在眼前展现,他没来由再感到悲伤,即使时近日暮。

——再见了,我的朋友,能到结局时再跟你道别真好。他想。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

直到打板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儿来。

 

“咔哒”一声之后大家都很安静,彼此无声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像往常那样相互吐槽着刚才的镜头或是说出什么建议,什么都没有——就像Miranda在之后回忆说的那样,那一刻,虽然她也在戏中也在镜头下,在Viggo和Orli面前,她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全神贯注的看客。

——这就是结束了。

“刚才那条过了,非常棒——虽然没按计划拍。”大概过了十几秒,那个跟他们都很熟悉的卷头发新西兰小伙儿场务从导演的棚子里跑出去,微笑着朝他们俩挥挥手:“Mr.Bloom! 请过来一下好吗,Peter找你。”

Orli嘴唇一抿,反应了好几秒秒才知道自己终于从刚才有点走火入魔的状态走出来了,周围传来了人们赞叹的声音——他没去看Viggo,匆匆跟与自己的搭档群演们做了个手势道谢,就跑进了棚子里,人没有出声,情绪却蒸腾到了最高点。

那种情绪是能够感染人的,就像是此时安静的片场里每一个人所切身体会到的那样,有什么东西正在走向终结,而那个东西——他们身在其中。

男孩姿态像极了是在夕阳中慢慢地走向远方的人,所有的好风景都在身后,都已经看过了,但是他不能再回头了,只能咬着牙接着往前面的黑暗和寒冷里走。拍摄的实景中布满了鲜花和华丽的浮雕,人声鼎沸,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似乎都在他慢慢地离开的那一刻褪色了、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残骸,但是Orli始终没有回头,他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做这场告别。

而Viggo望着他的背影,几次犹豫,半晌,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他们在午休后重新开拍,到下午的时候,仅仅是几个脸部侧面特写的拍摄过后Peter就收到了Viggo的请假申请,精神状态不好、疲倦等等的理由——然而当年他冲浪回来弄得一脸淤青、门牙掉了,差点淹死在水里都照样接着拍了。当全剧组几乎最敬业的演员这样请求的时候,导演根本没办法说不,于是答应了下午剩下的拍摄使用替身,放他回去养精蓄锐。

Viggo诚恳地道谢,紧接着与大家暂时道别先一步要回化妆车里去卸妆换衣服——那时候Orli正和Karl站在人群里聊天等着下一组远景。彼此在一块儿混得时间长了,Karl也估计是看出来他心情有点低落了,于是拍了拍自己从头一直带到尾的骠骑国头盔,大包大揽地安慰道:“嘿,没事儿的,别难过……你看,罗翰到现在也没有王后,然而我妹妹都已经嫁了!”

“……”

他的目光还黏在Viggo身上,反应了一会儿才舍得挪开视线,露出了平时那样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Orli皱了皱鼻子,笑道:“我还有好几千年呢,该着急的人是你。”俩人于是又小声乱七八糟地扯淡了起来,谈论着对这几个镜头的想法,就像是平时那样,如果不是还有霍比特人的戏份儿Dom和Billy早就凑过来加入他们了。

Liv听说Viggo半道儿跑路的消息也不怎么情愿,毕竟最后一场吻戏了总有点不甘心,她虽然已经过了小女孩任性的年龄了,但本身脾气是率真的,不高兴就直接写在了脸上。Orli现在跟她的心情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不甘,更多的是埋怨和不理解——他不明白Viggo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提前离开。

……分明已经时日不多了。

正郁闷着,他又突然看见Viggo在离开前的时候看向了自己的方向,在那么多人面前,彼此连眼神的沟通都变得深沉而内敛,对方用那双饱含情绪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一瞥就是千言万语,在喧哗之中匆匆而过。

但Orli认得比谁都清晰,那一个对视,他分明看见了Viggo在转身离开之前,那个“C-Bage”的口型。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都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过分入戏的错觉,他大概有预感今天是要发生点什么,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但是片刻之后Orli就不再犹豫了,等着Viggo已经跑得没影了之后他马上找了个机会,胡乱地鼓捣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美瞳好像出了点问题。”随即,他咬着牙,捂住半边眼睛,在Karl担忧的目光里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

化妆师已经受够了这群过于活泼的演员们,看见Orli红了眼睛,立马二话不说地用眼神示意已经在外面站着的Peter,后者看了看眯着一只眼睛,露出了相当难受表情的Orli,内心觉得自己委实不能不放他走,于是嘱咐了快去快回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轻易不愿意用替身的。

看见导演点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心都要不知道飞哪儿去了,Orli没有回头,蹭蹭蹭地向他们的化妆车跑去,一身繁复的精灵礼服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那么急切,就像是要奔赴一个时不再来的约。

 

-

在那个犹如暴风过境的化妆车里,那个他们共同工作过将近两年的地方,杂物之间,桌面上摆满了发胶、定型液、假发上拽下来的乱毛。满墙都贴着照片,没什么章法,像是被泼洒了漫天的油画颜料,记忆被牢牢粘在原地——他们两个的,他们所有人的,乱七八糟地挤满了每一寸空间,连空气中都带着笑声。

Orli一路跑过来,推门的时候还在急促地喘息着。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化妆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耳边都快要炸了,回忆那么多,就像是实体的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没办法忽略那些声音。

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Viggo,当他们彼此对视的那一刻,奇迹般地,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看着Viggo,又或者说……他看到了阿拉贡,遥遥站在一张椅子边,那双眼睛一眨也不眨。

男人并未卸妆,鹰冠姿态沉湎地落在棕黑的发间,眉宇之间的神情甚至比方才的拍摄中更要端严。窗帘只拉上一半,时将日暮的暖色阳光将他的披风晕出了血一样的色泽,满地都是光,而他就是那站在荣耀之上的王者。

“你相信么?”Viggo问他,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非常沉,让他无端地想起了那日银蕨森林里那湾沉沉的湖水。

Orli沉默着,想自己已经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他想自己也知道Viggo为什么突然提出了提前离开拍摄场地,在要与他在C-Bage见这一面。他觉得自己刚才跳得快要崩溃的心跳突然一下就平稳下来了,好像是被某种无比安宁的情绪安抚了,只能够感觉到无尽的平静。他略略地偏了头,平复了呼吸中的急切:“——相信什么?”

他们此时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从几千年的时间里流亡而来的旧者,柔软的印度丝绢跟阳光一起垂到妆车的木地板上,像是湖水漾起的波纹。对方的回答还没等来,Orli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湿了,餍足的甜美感如同倒灌回喉口的血液,从心口一直暖到指尖。

“——Orlando,这才是结局。”

Viggo走近了他,温暖的手掌因为这两年的拍摄而变得有些粗糙,能够从其上感受到植物与泥土湿润的生命力,手指轻轻穿过了男孩柔顺的金发,像是穿过了一道软而虚无的阳光。那双棕眼睛隔着虹膜前那片水蓝,微微地抬了起来,目光空阔得如天似海,在洞察了对方的一切情绪后,带着浅浅的笑,那一刻,分明又是含着泪。

下一秒,他便用力地吻住了Orli。

心跳错位交叠,就像是先前他们交换的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甜美而虔诚的唇齿相接。

鹰冠冰凉的雕纹轻轻地抵着额头,如同要把那印记刻入骨肉之中,而精灵的长发缠绵地绕过锁子甲上的白树印记,蜿蜒成一树繁盛的枝条。新西兰盛大的落日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落下,那金色的日光却灿烂得朝不虑夕,在他们身边如同温暖浮沉的海水。

墙上的照片数不胜数,那些从定影液中缓缓浮起的画面沿着时间回溯,从他们的遇见、从他们每一片共同走过的土地、共同看过的山川河流,每一张定妆、每一个并肩的场景,宛如一个漫长的故事,在他们身后娓娓道来——而结局正在上演,此时此刻。

仿佛就真的有人群中升腾的欢声笑语与殷殷祝福,真的有那白城之下一朝繁花似锦,然而C-Bage中的每一处景物却也真实得可怕,这是第一次,也势必是最后一次。他是一生身守中土白城的新冕人皇,而他是那注定远渡重洋的精灵王子,但他们同样也是Viggo和Orlando,如果真的有既定的命运,那么此时此刻,就是这两个故事中唯一轨迹重合的交点。

这一方空间那样小,在全世界里就像是苍茫的海洋上唯一的小舟,他们在里面,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覆没在外面的浪潮之中,苍苍冥冥,只靠一线吊住彼此。

但这就是开始,这也就是终结。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

分明是时光最好的年纪,那一刻,Orli却无法自制地想到了未来,其实Viggo也一样,因为他们谁都没谱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此时此刻,也感觉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遗憾了——多少年后再回忆起这一段时光,也永远都记得这个在拥挤的化妆车里,彼此背后是南岛十一月初春的落日,时间静止了,他们穿着阿拉贡和莱戈拉斯的戏服,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他们,吻得像是宿命的归途,转瞬天荒。

那个吻那么甜,美得他无论过了多久,都觉得仍旧愿意为他们之间圆满的结局而落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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