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海狸

于是转身向饭碗走去

【靖苏】先生与狼

上篇戳我

枕间记的后续,当初不写后续主要是觉得没啥可写的……【诚实】

但是,新年快乐XD!




次日,苏宅。

清晨起床,飞流在苏哥哥的床上发现了一只熟睡的灰狼。

 

 

这一觉睡得出人意料的安稳,也许是初春着实有些凉,而萧景琰又总是仗着那所谓的武人体魄只盖一席薄被而已,佛牙睡在身边,那毛绒绒暖烘烘的拱成一团,只让人心尖儿都软了,睡得自然也比平时要更熟一些。

窗纸有三分透,阳光也是软和的,没有什么温度地趴在眼皮上,视线里不偏不倚,正好亮起了半户清明。

萧景琰嘴角一弯,眼睛还懒洋洋地没睁开,他也知道自己自然醒醒得极早,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被窝里仍然是温暖的,他却觉得有点气闷了,大概是佛牙跟林殊似的睡得张牙舞爪,不知不觉地就把自己挤到靠墙角去了,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过去,想要揉揉那团油光水滑的……

……头发。

嗯?

他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又单手细细地摸了下去,温厚的手掌抚过那披散着的长发,又迟疑地落在了鬓角后露出来的耳朵,佛牙真是长得好光滑……不!那分明就是,就是……

萧景琰一下子就吓精神了,那状态一下子就从睡眼朦胧跳到了立马能提枪上马冲前线,中间连个缓和都没有。浑身的血噌噌噌地往头上涌,他半是惊疑半是茫然、难以置信地抽回手睁开眼,灼热的目光像是能把人咔嚓一下就钉在床板上一样。

 

太奶奶、父皇、母妃、祁王哥哥、小殊啊……

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眼前的场景很温馨,甚至于是美好——菱花窗薄纱纸,三月初带着花香的晨光慢悠悠地从里面透过来,洒得那被子面儿上都暖暖地浮着一层光。这种环境里就算是凶神恶煞的百里奇往那儿一放,也能生生显出三分和蔼来,更别说他本来面容轮廓就柔和,淡得像是一碗刚盛起来的雪,现在更是好看了,好看得让人一下都挪不开眼。

萧景琰一下就懵了,立马就要坐起来,但身边的梅长苏又还睡得香甜,脖子微微地窝着蜷在枕头上,就像只小动物,俨然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他一怔,动作凭空又轻了下来,怕是将那人吵醒了——轻手轻脚地将快粘在自己身上的苏先生推开一点,好好地掖了被角。

梅长苏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不像是刚才那么暖和了,微微皱了皱眉,才又揪着枕头边儿睡熟了,萧景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看着,靖王殿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消失了。

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跟活泼过头儿了的佛牙一起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然后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谋士十分居家地睡得正酣,就跟回了家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再这么若无其事地躺回去睡一个回笼觉,等着战英戚猛联合苏宅众人大喊着“殿下苏先生不见了!”闯入寝房,也是断断不可取的。萧景琰略略回忆了一下昨晚,虽然现在两人中衣散发的样子,但好像当真除了聊天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当下放松了一些,神志也清明了不少,开始坐在床边认认真真思考了起来。

……

半盏茶的功夫,然而除去梅长苏熟睡依旧,阳光又明亮了一点之外萧景琰觉得自己依旧毫无进展,不管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什么前因后果,他脑子是有点直的,思来想去,才觉得既然想不清,不如想想现在怎么办才好。

最后,萧景琰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个是既然出现在自己床上了,那自己就该负责。

他又想了想,就想起来有句话叫,不是自己的,要记得送回去。

当下就这样拍板儿决定,便是自己简单洗漱披衣,趁着四下还清静无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苏先生放回苏宅的床上去。

大概是舍不得被里的温暖,把梅长苏从被窝里抱出来的时候他又往里面缩了缩,似乎是有些抗拒,萧景琰见他无意识地又蹙了眉,连忙拿自己的毛皮披风给他包好了。怀里的人才安稳了,神情放松了一些,就不声不响地拽上了自己的袖口。

他大概跟霓凰是一样了,十几年的沙场厮杀四方征战,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女儿心肠用来消磨,性情中那点温柔早就消损得岌岌可危,偏生又在这一刻尽数流露了出来。萧景琰抱着他,就像是一个裹了毛绒皮儿的饺子,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极平稳,坦坦荡荡地踩了一通穿花的机关走进密室里。

然而现在到了里面,两家只一墙之隔,萧景琰脑子里仍旧是懵的,心里既没想好说辞也觉得这么贸然敲门不合适。他其实很想现在把梅长苏叫醒起来商量一下,看着那人的睡颜,莫名其妙地又有点舍不得,只好还是一个人纠结着。

然而一个人终究不是麻袋,萧景琰抱着他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沉,刚好就坐下了。一走神儿,忽然就隐约听见密道另一边有脚步声,紧接着铃铛一响,门就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失踪一天的灰狼佛牙和飞流,都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模样,却都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一块儿盯着自己看。

萧景琰今天对于两家串门的事情已经有些麻木了,见到如此情景竟然只是淡淡地想了一句“哦,原来如此”。

“飞流……”萧景琰两只手都占着,没办法跟早上跑过来的少年打招呼,他们现在一人抱着一个站在密道里的情景太诡异了。飞流也不答话,难得老老实实地被人抱着的佛牙也没出声,他想了半天,才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灰狼,道:“飞流,我用苏哥哥跟你换好不好?”

……

这时候再不醒,那就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了,这么大动静,就算他抱的是一袋大米也是要有反应的,于是梅长苏就醒了,皱了皱眉,抬起了眼皮。好巧不巧萧景琰也只好犯着愁,低下头看了看他,梅长苏一睁眼两人就这么猛一四目相对,都是吓了一跳。

梅长苏反应了两秒钟,才知道他是抱着自己,可是这种闲暇时分都在心心念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醒来,还是这样亲密的姿态,便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佛牙的身体。他心神一转,当然就自然地嗷呜了一声。

萧景琰眉梢一跳,心道,难不成现在苏先生里面装的其实是佛牙?却没对那一声柔软的“呜”有所反应,脸上板得像是一块铁板:“早。”

然而随即见他神情不对,也不是那种面对灰狼时的温柔带笑,反而是十分的……复杂,梅长苏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摸,不好,果然是换回来了。

“殿下,今天怎么这么早……”他在心里千丝万绕地思索了一遍情况,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只好做出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两手一推把责任统统扔给了靖王殿下。

“先生在我床上。”萧景琰一挑眉打断了他,他们已经挺熟的了,君臣之间的界限其实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说话自然也就比较的随便:“我能否问问这是什么个情况?”

梅长苏被他这么直接的说法说得怔了怔,随即唇上泛上了一抹苦笑,他现在连行礼致歉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殿下能不问么?”随即就轻微地挣扎了一下,萧景琰自然没难为他,虽然十分惊讶,但动作还是体贴的,熨帖地松开手臂扶他在密室中的坐榻上坐好。

飞流似乎有点惊讶,但是少年也一向淡定,脸上都没出现什么表情,只是担忧地跑过来察看他有没有哪里不好。梅长苏,将他安抚好了去旁边同佛牙玩耍,

“水牛,换!”

“……”

萧景琰对着飞流点点头,换了少年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而心里想着这么灵异的事情,就算是麒麟才子再怎么神奇估计也是解释不清,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下了这个台阶:“没什么,只是一醒来就看到先生在我房里罢了……我不问了,先生没事就好。”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我房间冷,回去可要喝些姜汤去去寒。”

梅长苏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把手安稳地揣在了袖子里,含笑道:“还好,不是很冷。”抱着你呢,哪里会冷?

“那就好。”萧景琰一点头,屈指在灰狼厚实的绒毛上“只是,昨晚我倒是对着佛牙说了不少话。”

“你说什么了么?”

 “也没什么。”萧景琰随手挑了一下灯芯,神情淡淡的:“说的是我朋友。昨天有些累了,却睡不着,就胡乱念叨了些话……傻气了,先生不要见怪。”

梅长苏见萧景琰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提起林殊,那眉眼间也是安然的,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只是很平静,很温柔的——于是他也就知道了,对于萧景琰来说,梅长苏是挚友,而林殊,却是家人。

“多虑了……我也只记得昨晚在卧房睡下。”梅长苏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疼,随即又是一软,这才连忙收敛了一点情绪,温声道:“我知您与林少帅感情甚笃,深夜,此事是自然……但是我一醒来就已经是刚才了,这一觉,睡得倒是难得的熟。”

说完了,居然还加了一句:“我在自己那里……冬天了,都是很难睡得好的。”

然后谋士两手一摊,表明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意思了,但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话里话外都透出了一股不足与外人道也的暧昧劲儿来,萧景琰看了梅长苏一眼,垂下沉沉暗暗的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倒也没反驳,道:“先生睡得好,没听到,嗯,也好。”

这会儿飞流佛牙也闹腾够了,一个两个都安安静静地凑过来,挨在他们平时秉烛夜谈的地方旁边,梅长苏随手给两个都顺了顺毛安抚一通,那动作自然得看得萧景琰一愣——反正他今天已经愣得够多了,这次只是盯着这温馨的画面多看了几秒,没有说话,眼中却带了点笑意。

黎纲甄平晏大夫从密道那头儿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飞流跟佛牙窝在矮榻上玩儿得不亦乐乎,自家宗主头发都未束起,在中衣外面裹了件儿没见过的深色披风,跟靖王殿下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看着他们玩闹,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们都惊呆了,嘎嘣一下脑子就不转了,反应了好久才看了看气定心闲的两位:“靖王殿下,宗主,啊,飞流你怎么也在?这是怎么……”

三个人神色都没变一下,默契地同时伸手一指懒洋洋地舒展了身体的佛牙:“问它。”

大个儿的灰狼抬起头,嗷呜了一声,无辜地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

黎纲揉揉眼睛,心道,这是一家四口儿刚起床啊。

早知道就该给他们带屉小笼包来,一看就没吃早饭。

 

双方早就谁都不想解释了,于是更默契地准备各回各府上,萧景琰跟梅长苏各自辞了礼,交换了一个分明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旁人看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好像俩人有些事情,什么都懂了,却又愿意轻轻一笔给带过了

萧景琰大概说的是“常来。”没出声,只是嘴唇微微一动。

“一定。”他嗯了一声,就像是当年在私炮房外那一声“不报”如出一辙。

梅长苏约莫着唇上比划了个口型,结果刚说完,才意识到失语,自己就先脸上一烫旋过身去,往回走。萧景琰似乎还要说什么,手臂一抬就放下了,最终都没开口。

 

“宗,宗主……”

梅长苏走那两步神情有些恍惚,甄平叫了自己第二声才听见,他拢着肩上温暖的披风侧过头去了,投以一个问询的眼神。

那神情那么安然,让他一口话也哽在了嘴里,没吭声,只是摇摇头跟飞流一起扶着梅长苏往苏宅那方向走,靖王那边倒是也没停留,一人一狼淡淡地也就走了,密道门两边儿一关,就好像上个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回去之后他们是谁都没敢问怎么一晚上,人就跑到靖王府里去了,晏大夫给诊了一回脉,松开手又细细地瞧了一眼梅长苏的脸色,倒是有点诧异:“昨个儿睡得还好?”

梅长苏脸色一僵,偏头“嗯”了一声。

众人于是对此叹为观止,现在形势比年前稳定了些,也没什么比好好睡觉更要紧的事情,当下纷纷该告辞的告辞该去干活儿的干活,留他一个人再来个回笼觉。倒是甄平刚才密道里一句话没说完,憋得难受,前脚刚踏出门,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

“那个,宗主,您这披风……”

蜷缩在温暖皮毛中的手指居然揪紧了片刻,梅长苏一怔,脸色忽然苍白了起来下意识地又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一些。却只是低下头,一时间神色变得有些黯然莫辨。聪明如甄平,此时也猜不到自家宗主那玲珑辗转的心思,当下也不敢再说,无声地便退了出去。

……哦,原来这样。

自己醒来的时候连外袍都没,现在身上那一件,深色的暗纹织锦花样倒是不稀奇,偏偏那领毛边儿衬得成色极好极暖,这么一圈裹在脖子外面,一丁点儿冷风都吹不进去。

是景琰的衣服了,自己借着穿了一下,竟是忘记还,也难怪甄平黎纲他们的表情会那么欲言又止。梅长苏茫然地想了想,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然而思维却始终定不下来,飘飘悠悠,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到这具身体里来。

 

手上却只是抚摸着身上那件厚实的披风,一时间,竟是有些舍不得松开了。

他想,能这么去一趟靖王府,也挺好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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